春秋凡路

    電話是有情緒的，手機尤其，心事傳輸，扣問，一個「你」。有時，我還沒說，他就會搶著先替我問了，「你在哪裡啊」、「你在做什麼」。久了，已頗能掌握我「心慌慌」的精隨。
   

    2.

    「滿腦子齷齪的思想。」

    這是他說，最喜歡聽我罵他的一句話。大概男人要帶點「壞」，女人才會愛。女人罵男人壞，男人更是愛。

    能有什麼齷齪的想法，無非是日常小事的博我一燦罷了。

    3.

    有時語塞，講不出話來，或是，心情起伏，捉不到一個煩惱絲的線，我會口吃，「你都…你都…你都…」重複三遍。

    你都這樣，你都不那樣…，重點不在這樣或那樣，而在「都」，不管怎樣，都是，所有他待我的方式。

    這幾年來，我講「都字三遍」的語氣變化著，從薄有怨懟到概括承受到習以為常，後來，不知不覺就成了絕響。老情人就是這點不好，慢慢的，都失去了愛在心裡口難開的痴傻。

    4.

    我的體力越來越差，工作忙，容易累，時時感冒掛病號。兩人坐著，咖啡一杯喝完了，我想喝熱水，會把杯子推向他，他不喜歡我養成依賴的習慣，會說，自己不會去。但只要我說：「我是病人ㄟ」，他就會站起來，去替我倒水，或做其他。這句話從我口中說出的頻率愈來愈高，不是我越依賴他，而是，真的常常身體不好。

    這幾個字，也會出現在我們同行的時候，我走路不能快，一快就喘，為了讓他配合我慢，我一定得說，「我是病人ㄟ」。我也不能久站，提重物是個負擔，他也會替我 拿工作包，因為，「我是病人ㄟ」。有時想想，老是當病人其實不好，然而，人生充滿了不確定，趁現在，情人能夠替病人多做一點事那就去做吧。（2007/3 /11）